默契

叶神，叶局，叶总……都好酷炫耶！

第二章

两人专挑人群密集的地方去，一路摩肩擦踵、跌跌撞撞。

“很聪明嘛！”叶修两手空空，见蓝河走得慢了，反手拉他一把，还不忘顺嘴夸上几句。

蓝河调了下运动背包的肩带，喘气道，“刚刚停在路口的那辆车，和昨天晚上的，呼，有点像。”

“我看到了。不过要真是同一批人的话，那这个犯罪团伙也太流泪了，道具吃紧啊。”叶修无所谓地摆摆手，“成不了气候。”

太阳渐渐往地平线下坠去，远方的夜色像是个摇着裙摆缓步走来的姑娘，不疾不徐，身姿曼妙。可惜蓝河的神经没有叶修那么强，还被疾走催快的心跳连番丢下错觉，一会儿慌乱，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可笑，矛盾之下实在是不爽，便烦躁地抓了几下头发。

“哎，那边不是蓝雨俱乐部吗。”叶修只当是没看见，站在路灯亮起的街头分辨了一下方向，双手握拳上下对捶，恍然大悟道，“我说呢，助理问我有没有习惯的酒店，我脑子里一下蹦出来这一家，当年打比赛总来住嘛！”

蓝色的水滴和三角，还有一柄倒插直立的剑。看到这个熟悉的图案在夜色中如常地发着蓝光，蓝河终于长出了一口气，从昨天起就缠绕不散的荒谬感瞬间一扫而光，自己又能感觉到了脚下土地的真实了。

可下一秒叶修就凑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道，“别回头。有其他路能进俱乐部里面吗。”

蓝河打个激灵，眼角余光扫过了自己右脚鞋带松动的球鞋，却无心去系，沉默中引着叶修穿过马路进到了灯火辉煌的商场里。

从淑女俏然倚靠着的化妆品柜台到人头攒动的秋装货架，从学生聚集的溜冰场到扑出香气的火锅店，两个人脚步急促地穿梭在往来人流中，最后绕过一家饮品店闪进楼梯间时，蓝河一个不小心，到底还是自己绊了自己一跤。

“小心点儿啊。”

叶修的语调还是懒懒的，动作却很是及时，在蓝河摔倒前回身撑住他的肩膀，等人扶好栏杆稳住，又忽然啧一声蹲了下去。

蓝河还以为他是要去捡掉了的东西，正想往后退开半步让出位置，右脚一紧，这才察觉到鞋带已经被重新系紧了。

站着的那个一时愣住，不知该做什么反应，蹲着的那位已经站起来拍过几下手，蹭去浮灰后眯眼道，“是从这里下去么。”

楼梯的尽头是地下车场的偏门，出去左转到墙后面再跳过两排栏杆，就可以抄近路进到蓝雨俱乐部的后门，有自己参与的混乱剧情，似乎只剩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了。

可是蓝河的心情却意外的好，好到他忍不住低下头摸摸鼻子，藏住了一个笑。

地下车场的灯光很暗，两个人躲在阴影里小心蹭进蓝雨娱乐部，然后一起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
“就算真有人跟踪，现在也该甩掉了吧？”蓝河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问完，接着视线一转，猛地“靠”了出来。

“靠靠靠！”

对面的人比他还激动，三两步冲过来就要伸手去抓叶修，而叶修明显无心闪躲，抬起手送上门让他抓着。

“我靠！你怎么来这里了？有事吗？还是纯粹闲的！我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大新闻啊，不对，有也不用你直接来这里吧！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，我靠，太可疑了，绝对可疑！”

黄少天叽里呱啦一通抢白，终于把自己说爽了，喘口气松开手，恢复淡定笑道，“可别说是来找我的啊，我也是偶尔才回来看看，再说啦，要不是突发兴致想抄近路出去买鱼蛋，你绝对会跟我遗憾错过啊！好了，说吧，来干吗的？”

叶修笑笑点上一根烟，看出来憋得狠了，足足吸了三口才回答道，“我说是逃命的，你信吗。”

黄少天稍一愣怔，偏头看向那个躲在后面探头探脑却一直不敢上前的人，纳闷道，“你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？”

“不懂！”偶像跟自己说话了，蓝河早把一切给抛到九霄云外了，兴奋地大声接话道，“黄少，好久不见了！给我签个名字啊！”

“哎，自觉点啊，逃命呢。”叶修受不了地抬腿轻轻踢一下蓝河，又冲黄少天喷烟圈，“说正经的，你能借辆车送我去机场么，再不行借我一身蓝雨队服也成。”

黄少天放弃了跟叶修交流的想法，揽住蓝河的脖子把人拖到一边，边嘀咕着边回头奇怪地扫视叶修，从头到脚，又从脚到头。只不过这个画面看在叶修眼里，像极了两只兔子正头顶头地嚼着胡萝卜，腮帮子咕叽咕叽不停，看上去吃得还挺香。

“行吧，听上去确实挺严重的。”“黄兔子”皱眉走过来，拍拍叶修的肩膀郑重道，“走，送你去机场！”

而“蓝兔子”没有多说什么，也鼓着一张脸跟了上来。

多好玩啊，跟以前简直一摸一样。叶修压下笑意，突然很想抬手捏捏蓝兔子的脸。

当然，这个念头转瞬即逝，快到他连手指都还没来得及抬起。

黄少天虽然一知半解，但明知不该多问的事也就没有继续去说，路上无聊就拽着自己的粉丝聊起了二代夜雨声烦的表现。说实话他不是很满意，总觉得剑圣应该更酷、更帅、更碉堡，现在嘛……不是不好，但离预想还有一定的差距。

坐在车后座的蓝河自然觉得黄少天说得特别有道理，听到激动处忍不住扒上偶像的车椅靠背，点头道，“好比上个星期的比赛啊，我们私下一起看了好多遍录像，有个背后伏击的机会真的不该错过的！”

“对吧！还是缺乏锻炼，敏锐度不够。”

“黄少你多回俱乐部看看啊！”蓝河连忙邀请偶像。

“前段时间忙嘛，现在差不多完事了，是得多回去转转。”

叶修忙着抽烟，没空听这边的啰嗦，干脆扭头脸冲着车窗漏出的缝隙吐云吐雾。等那两人好容易说累，航站楼就在几百米开外了。

叶修关上车窗，掏出房卡递给蓝河，“地址等会儿发给你，有空帮我去看看行李有没有值得寄的，没空那就算了。”

黄少天从观后镜里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，笑着插嘴道，“谁不知道你这老小子现在嚣张的很啊，哎，咱俩等会儿就去看，值钱的收走，没用的随手丢！”

“哦……”

蓝河茫然地应了一声，还没回神车已到站，叶修没再说什么，挥下手潇洒的开门走远。

“三次元还真是不好搞啊，”黄少天起哄地吹了个口哨，“这要是在网游里，再多人围堵老叶也不带跑的。”

高峰期车流量大，只能随着大流缓慢前行。黄少天打了下方向盘，印着蓝雨LOGO的车子便调转车头背向灯光璀璨的航站楼慢慢驶远。蓝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房卡，忽然听到哗啦一声，抬头时，道路左侧刚刚还暗着的巨大广告牌已经在他身侧亮了起来。

叶修是听到脚步声时回头的，那个背着运动背包的蓝河直愣愣撞进视线里，看上去倒比他更像个游客。

“房卡拜托给黄少处理了。那个，我还有年假，刚才打电话请掉了，所以现在挺闲的，想去B市玩玩，好像……跟你顺路哦，哈哈。”蓝河挠头笑笑，抬头看着航班信息自言自语道，“不知道头等舱贵不贵，其实偶尔奢侈一下也没什么，穷家富路嗯。”

穷家富路吗……好像那年翻着网页算动车车票钱的时候，他也这么说过来着。

叶修一言不发，只是静静地看着蓝河，直到看得蓝河红了脸目光闪烁整个人尴尬起来，才弯了下嘴角，笑道，“管他贵不贵呢，我给你报销。”

回到B市就踏实了。来接机的叶秋连忙把哥哥和客人让进车里，自己跟保镖一起坐到了第三排。

“都跟你说注意点了，看吧！”

叶秋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，于是刚摸着人就训导上了，不像个弟弟，倒像是长辈。当然了，他想教训也得看对方配不配合，眼下这位明显就不怎么配合，眼一闭头一偏，就差打呼了。

“自觉点行吗，别装睡！”司机和保镖都笑了，叶秋绷不住也跟着乐，“你这位朋友怎么称呼，好歹介绍一下啊，这次是不是帮了你不少忙？喂，叫你呢。”

叶修顺着叶秋推来的力道睁开眼睛，瞳孔亮晶晶的，带着些许轻佻的笑意望向蓝河，叹气道，“要是咱俩成了该多拽啊，我一说你是我男朋友，分分钟吓倒一片。”

蓝河认真点头，“说的没错。”

两人一斗完嘴，偷乐的保镖和司机便接连笑喷，就连叶秋也大笑着又推了哥哥一把，“别玩了，先定一下住处啊！”说着又去看蓝河，“客房倒是空着几间，不嫌弃的话……”

“别折腾了，去这里。”

叶修打断弟弟的话头报上个地址，司机迅速应着好，打灯进了三环辅路。而刚才还跟着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蓝河在听到地址后皱起眉头，一时没了言语。

蓝河其实有点茫然。

从听到地址到开门进屋，即使现下已经亲眼看到，他也还是不太敢确定自己眼前的一切真实与否。

蓝河放下背包晃悠着走进卧室，又稀里糊涂地晃悠了出来。这房子没多大，50多平米而已，阳台到卧室，厨房到客厅，一应布置站在玄关处一看，就全都知道了。

以叶修现在的身份地位，换个更大更漂亮的地方简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吧？嗯，也有可能是放着不住的，平常还是跟弟弟和父母一起住？也不对啊，桌子上没有浮灰，厨房有洗过后随手堆在台子上的碗碟，而饮水机里的水只剩一小半了……

蓝河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上杯水，打开壁灯，再一次在那个熟悉无比的吧台凳上坐了下来。

壁灯光是暗沉的黄色，如果只开这一盏，连人的脸都看不清呢。

嗯，那天差不多应该也是这个时间吧……蓝河含着一口水，笑了笑，慢慢咽下。

然后就在这疏淡的暖色下，蓝河看到随便披了件睡袍的叶修打开大门，门外站着的正是三年前的自己，一点也不礼貌，简直想推开人往里冲似的，嘴上说的却是，“真的不好意思，打扰了！”